寒山只是一片鱼片。

【亚普】[其实应该是圣诞贺文的…]Merry Christmas,Lyosha.

 

 

1

 

这种季节，莫斯科的天从下午三点就开始变得灰暗。

一辆银白色的轿车轧着没清扫彻底的雪缓缓停了下来，从新的防滑轮胎和刚清洗过的痕迹能看出主人对它的宝贝，不过这样的天气，再宝贝的车都不可能沾不上一点污渍。

车门打开的时候冷风突然灌了进来，不过只要包得足够严实，面对寒风自己就是堡垒，即使成不了堡垒，在这里也有大把时间让人习惯莫斯科凛冽的风。

阿列克谢·亚古丁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拎出刚刚在城市超市采购的食材。

圣诞节就要来了。

 

2

 

阿列克谢往冰箱里放入两盒生食鸡蛋，两盒，一共24枚，要是放在从前，三天就会被消灭干净。

他煎鸡蛋的手艺称不上拿手，虽然卖相上不是蛋黄流出来，就是形状不规则得像毕加索画的女人的脸，但至少味道还是过得去吧。但从叶甫根尼嘴里得到的评价总是一句直白的“你的煎蛋做得好丑哇！”他怎么可能服气，于是一顿早餐煎8个蛋，美名其曰“熟能生巧”。

想到这里，他打开炉灶给自己煎了一个蛋。

 

蛋白形状圆润将蛋黄小巧地圈在当中，在灯光下发出盈盈温暖的光泽，这是一颗漂亮到在戳破的瞬间会让人产生幸福感的煎蛋。

很多时候我们知道某个人和物的联系就那么一点点，很多感情不过是我们自己的投射和寄托。尽管如此，即使是一点点薄弱的联系，不努力抓住的话，就会一点都剩不下来了。

溏心恰到好处地淌出来，在那个人离开之后，他曾无数次在这样的瞬间里，幻想这颗蛋在对方碧蓝色眼瞳里的模样。

 

3

 

“晚间温度-30°—-45°，莫斯科南部将遭遇强降雪，请做好防寒准备，减少外出。”

阿列克谢窝在沙发上看着夜间新闻，“Axel”，他们一起养的狗此刻就趴在他膝头。似乎Axel也能体会到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他散发出来的悲伤，表现得格外乖巧。

 

去年的平安夜，也是类似的天气。

两个人大吵了一架，叶甫根尼抓起在沙发上的外套和车钥匙就跑出了门，不顾他在身后的大声吼叫和警告。

阿列克谢承认他当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才没有及时追出去阻止对方，他固执地直到最后一刻都以为对方不会真的驶向风雪里。冷静下来之后他彻底陷入了慌张，就算是再老练的司机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在这种危险的风雪天里全身而退，更何况是他这样的路痴。

他没有犹豫追了出去。

 

那是淹没了一切的白，即使最开始的时候心头有火也会被那彻彻底底的白冻得消失无踪。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明白，白色与雪花，如何能令人产生恐惧。

阿列克谢沿着自己的直觉行驶，并祈祷。雪下得越来越大，直到汽车已经挪不动一步、排气管已经吐不出一口气，阿列克谢知道他再不下车只会有一个下场：等雪再厚一些，车门也会无法打开，他会和这辆车一起被埋在冰天雪地里。

他裹紧风衣下了车，心头却只有叶甫根尼带着怒气离开的背影。他不知道叶甫根尼有没有下车，但按照时间差计算，对方的情况只会比他更糟糕。唯一好庆幸的是叶甫根尼开走的是黑色的那辆车，或许也没什么好庆幸，如果他一开始追的方向就错了的话。

尽管他是个无神论者，但他此刻诚恳请求，请求上帝能指引他找到他的热尼亚，因为热尼亚既怕孤独，又怕冷。

 

4

 

当你相信奇迹时，奇迹就会发生。

事实证明他追赶的方向没有错，他们之间也就是差了几分钟的车程。

他发现了叶甫根尼的车，而他就没有那么好运，雪已经积得太厚导致没有办法从里面直接打开车门。他拼命拍打车窗，呼唤他金发的情人，刨开厚厚的积雪。

当他们终于在冰天雪地里重新拥抱对方的身体，仿佛一切对于白色和雪的恐惧都不那么重要了。

“廖沙，好冷啊……”热尼亚在他怀里颤抖着说，他闭着眼鼻尖通红的样子就像初冬里降下的第一片雪花，纤细而易碎。

他当时觉得那是他要耗尽一生来保护的东西。

 

最后他们不知道是怎么走着回到家的，看到熟悉的房顶的那一刻，才发现早已经感觉不到脚的知觉。两人发现至少走了四个小时的路其实不过发生了一个小时的时候，已经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比时间更算不清楚的，是阿列克谢在壁炉旁不知道搂着他说了多少句的抱歉。

 

晚上九点，Axel已经趴在他膝头睡着了，壁炉的火苗小了一些，他起身加了些新炭，好保证入夜的温暖。

 

5

 

阿列克谢往圣诞鹅里填上了必须的苹果、面包块和各种佐料，塞进烤箱。

然后是——

两碗红菜汤，两块“索琴”面包，双份的餐具和一瓶立陶宛生产的“灯塔”——叶甫根尼一直都没习惯他爱喝的“摩尔多瓦”烈性伏特加，于是家里存了不少这种口味清淡的小麦啤酒，鬼使神差就摆了上来。

 

“Axel，”大金毛低声呼唤着小金毛，“是圣诞礼物哦！要变好看了啊Axel！”虽然Axel的狗脸上写着不情不愿，但还是在阿列克谢的帮助下被叶甫根尼套上了红外套，“开心吗Axel？”

看着开始疯狂顺Axel头毛的叶甫根尼，阿列克谢扶额，Axel还能怎么不开心呢，在金毛恶势力面前当然只能努力微笑呀。

 

晚饭结束就是正式的交换礼物环节。

阿列克谢准备的礼物是他定制的一对银戒，为了不让叶甫根尼发觉，他只能在两人牵手的时候偷偷估量对方的无名指，从结果来看他算的倒挺准。

叶甫根尼眨眨眼，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额，一张手写贺卡……”阿列克谢发现自己下意识地就暴露了自己的失望，马上闭上嘴装作一副很惊喜的样子补救自己的失言。

“不是的！”叶甫根尼急红了脸，“我很认真地想过要送你什么……但是我实在不知道有什么是你需要而只有我能给你的，所以这张贺卡下面的留白——你可以对我许一个愿望，当然不能是摘月亮什么的…除此之外我一定会努力实现！”

“那我们生一个小亚古丁或者小普鲁申科娃？”

“怎么可能？！”

 

6

 

“Axel！不要闹了！”Axel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它的小窝里翻出了那件红外套来磨牙，阿列克谢将外套从Axel嘴里抢救下来，抱着不安分的Axel穿好，然后拍拍它的屁股让它一边玩去。

阿列克谢保持坐在地板上的动作，抬头看着炫目的灯光在眼前闪烁，突然眼眶里有一点温热。这顶水晶灯也是他们一起带回家的，有些讽刺，明明身边的一切都和他脱不开关系，却偏偏缺少了他这个主角。

 

阿列克谢翻找出那张他珍藏的贺卡，在叶甫根尼离开的第二天，他就已经含着眼泪在上面写下“回到我身边。”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7

 

阿列克谢将烤好的圣诞鹅摆上餐桌。

灯光，灯塔啤酒，索琴面包，再加上唱片机里响起来“Merry Christmas,Mr.Lawrence”的主题曲，符合最完美的圣诞餐标准。

 

除了他独自落座。

 

 

——End——

 

 

关于索琴面包：据说是教徒必须要吃的圣诞餐之一，廖沙并不信教，所以在这里只作为他怀念普的一个介质吧。

 

——鱼片有话要说：

虽然还没有到圣诞节，更没有到鹅历圣诞节（1月7日），但是突然就很想写个圣诞节一人食的故事。（……dbq啊廖沙）

然后发现自己真的不管怎么写都只能写出这种稀碎的东西…大噶看看就好，千万不要较真_(:з」∠)_